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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24章 耍流氓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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倪音把時也的外套穿回了家,她原是要當場還回去的,後來稍加一猶豫,就夾了私心。她想,如果自己“不小心”把他的外套穿回了家,那麽,她就有借口再去見他一次。

隔天,她去醫院安排好她的工作之後,以還衣服的由頭,又去了一趟燃夢俱樂部。她的小Polo剛開到俱樂部門口,就發現今天的燃夢似乎比昨天還熱鬧。

下了車,她碰到了小褚。

“小褚。”

“倪醫生。”小褚看到她有些驚訝,“你也得到消息過來看比賽啊?”

“什麽比賽?”她並沒有得到什麽消息,她只是來還衣服而已。

“時先生和阿勒坦今天比速度賽馬啊。”小褚說起來還有些興奮,“昨天那個阿勒坦向時先生下了‘戰書’,他還在社交網上發了消息,邀請大家一起來觀戰,所以你看今天俱樂部這麽多人。”

倪音想起昨晚阿勒坦那氣勢洶洶的樣子,果然,來者不善。

“這個阿勒坦真是不自量力,我們時先生在國外跑比賽的時候,他還在玩泥巴呢。走走走,一起去看看啊。”小褚熱情地邀請倪音,“我們去給時先生加油,我就不相信,他還幹不過那只***。”怕是只不好惹的戰鬥機呢。

當然,倪音並不是對時也的實力有什麽懷疑,只是,論速度賽馬這一塊,並不是時也的強項,而阿勒坦,生長在蒙古草原,從小在馬背上長大,雖然馬術比賽技巧不如時也,但速度是他的優勢。

這局,輸贏難料。

比賽在燃夢俱樂部的橢圓形草地賽道上舉行,草地賽道是歐洲常見的賽道,草皮的柔軟為馬蹄著陸提供緩沖,這樣的緩沖地面,無論對速度賽馬還是障礙賽馬而言都是完美的。

相較於快而致命的泥地,草地賽道更精英主義,它還有另外一個好處,那就是如若發生意外,柔軟的草皮能為墜落的騎手提供緩沖,減少傷害。

時也在英國glory俱樂部時,習慣了這樣的賽道,所以回國建立燃夢之初,他第一時間花重金修建了草道。

賽道外圍立了很多觀眾。這些觀眾多數都是阿勒坦喊來的,當然,也有幾個聞風而來的記者夾雜其中,雖然這並不是什麽正規的比賽,但對記者來說,現在“時也”這兩個字就是熱度,如果今天時也輸了比賽,那就又是一條精彩的新聞,熱上加熱。

倪音站在觀眾之間,遙遙看著塞道上的時也。

他今天穿了紅黃的東方龍彩衣,配上白褲黑靴,少了往日比賽時優雅的品相,卻多了幾分颯爽與正氣。

阿勒坦穿得是海藍白條彩衣,他本就年輕,穿上這樣的顏色,更顯青春與不羈。

賽馬運動的彩衣文化起源於英國,不同顏色的彩衣是騎手們各自的標志,也是裁判在速度與激情間區分騎手名次減少糾紛的最好方法。

比賽開始前,時也的所有註意力都在End身上,他揚手溫柔輕拍著End的馬背,雖不說話,但眼神間盡是安撫之意,而他的對手阿勒坦則顯得雜念無邊,阿勒坦牽著他的馬兒,時不時往觀眾席掃視一圈,似乎是在找什麽人,而那個人並沒有出現。

等阿勒坦第三次往觀眾席看過來的時候,倪音終於找到了阿勒坦目光的定點,原來他是在找娜熱。

娜熱頭戴鴨舌帽,一頭小卷發邦成了低馬尾,她的表情不是很好,尤其是看到阿勒坦望向自己時,她直接翻了個白眼。

阿勒坦得了娜熱的白眼,也是高興,看到娜熱前來觀戰,他的狀態一下就高昂了起來,仿佛瞬間被打了雞血一樣,今天他勢必要在娜熱面前碾壓時也,打碎她的偶像濾鏡,從此之後,拉攏她的心,做她崇拜的王。

“今天的賭註是什麽啊?”觀眾區有人輕聲地詢問。

“不知道。”

“好像說誰贏誰是師兄。”

“就賭一個師兄的名頭?”

“嗯。”

“呵,男人。”比賽正式開始,時也和阿勒坦抽簽確定了跑道順序,裁判發令前,兩位選手在起跑線後等待,待馬匹狀態基本穩定後,發令員發出了起跑信號。

今天的賽事距離為2000米,時也和阿勒坦幾乎同時揚鞭啟程,也不管賭註有多幼稚,觀眾的熱情在兩位選手起跑的瞬間被點燃。

鐵蹄錚錚,駿馬奔騰。

倪音牢牢望著跑道上那馳騁的一抹紅,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。

她看過時也那麽多比賽,但這是第一次看現場,而速度賽馬雖然沒有列入奧運項目,但對觀眾而言,觀感的確更激烈更野性,能讓人自然而然的跟著熱血沸騰。

阿勒坦不愧是內蒙速度賽馬大獎賽的冠軍,他對馬匹的駕馭能力和對速度的掌控能力是一流的,時也雖然從沒有在公開場合展現過速度賽馬的實力,但是,他今天的表現也特別吸睛。阿勒坦追求的是風一樣的速度,時也則在追求速度的基礎上加以戰略,他知道在草地上長時間騎行是有一定困難的,所以,他在前段保留體力,直道時全力沖刺,一直占據著比賽的有利位置。

時也的戰馬End也十分給力,它的敏捷、速度與耐力處處透著一種王者風範。

“真不愧是汗血寶馬的後代。”小褚在邊上輕聲道。

“你說End?”

“嗯,你看它和時先生的配合簡直完美,時先生能遇到End,那也是天造的緣分。”

倪音點點頭,千裏馬與伯樂,兩者是相輔相成,彼此成就的,時也和End能相遇,是時也的幸運,同樣也是End的幸運。

“我去,快到終點了,好緊張啊。”小褚在旁嘀嘀咕咕的。

倪音雖然沈默,但她其實比小褚更緊張。

眼前的戰局,還難以看出勝負,從狀態上來說,阿勒坦和時也勢均力敵,而速度上,兩人一路膠著,不分上下。

最後兩百米,阿勒坦和時也都開始全力沖刺。

最後一百米,輸贏依然肉眼難分。

最後五十米,觀眾都屏起呼吸。

最後二十米……

啊,結束了。

可是,兩匹馬兒幾乎同時到達終點,僅憑目力根本不能判定名次。

“時也贏了吧?”

“我怎麽覺得阿勒坦更快呢?”

“明明是時也的馬先過終點的。”觀眾席開始出現各種爭議。

兩名裁判核對跑表和終點錄像,最後,將象征勝利的小紅旗揮向了時也和End那邊。

贏了!

時也贏了!

觀眾席一片沸騰。

倪音的心也是一片沸騰,她原以為,時也在速度賽馬這一塊會比較薄弱,沒想到,在時也的馬術字典裏並沒有“薄弱”二字。

阿勒坦得知自己輸了比賽,起初不服,待他親自確認了終點錄像之後,那點不服終是消弭在了唇邊。但是,他很沮喪。比賽之前,他頻頻望向觀眾席的娜熱,比賽結束之後,他再也沒有朝她望一眼,他騎著馬,快速地離開了賽場,沒有和任何人說話。

娜熱其實很掙紮,一方面,她為偶像時也贏了比賽而開心,另一方面,她又為阿勒坦輸了比賽而難過,這兩種情緒拉扯著她,讓她覺得,她來觀看比賽就是一個錯誤。

當阿勒坦調轉馬頭離開時,娜熱的心忽然被刺了一下。

娜熱和阿勒坦青梅竹馬,從小一起長大,一起騎馬,一起比賽,離開內蒙的時候,他們才十九歲,那時,娜熱的父母其實非常不放心讓女兒出來,他們覺得女孩子就該留在家鄉,到了年紀就結婚生子,比什麽賽?追什麽夢?是阿勒坦拍著胸脯像個成熟男人一樣對她父母許下諾言,說在外面一定會保護好她,她才有了希望。

而保護她的諾言,阿勒坦也的確說到做到,初到錦城,他們人生地不熟,經紀人只知道帶他們到處比賽賺錢,對於他們的心理健康全然不顧,娜熱常常壓力大到崩潰,是阿勒坦總在身邊開導她,陪她一起熬過了最難的那兩年。

後來,阿勒坦贏了幾場重量級的比賽,開始在圈子裏小有名氣,不少俱樂部向他拋來橄欖枝,他挑選俱樂部的首要條件就是能否一起簽下娜熱,那時娜熱尚未冒頭,加之在比賽場上總有失誤,沒有俱樂部願意一起簽下這個拖油瓶,阿勒坦也因此錯失了很多機會,但是,他從未有過怨言。

娜熱也想過放棄,她不想拖累他,可他從不言“拖累”二字,他常常鼓勵她,說女性運動員在馬術比賽中也可以大放異彩,他讓她堅持,他也常常和她說:“你在哪兒,我就在哪兒。”

超越俱樂部是第一個願意一起簽下他們兩個人的俱樂部,得到回電的那天晚上,他們抱頭痛哭。

原以為熬過那麽多的苦日子,終是到了柳暗花明的時刻,沒想到,他們才從一個坑出來,又踩進了另一個坑裏。

超越俱樂部的老板表面君子,內裏卻是個小人,他不僅有意克扣他們的獎金,還時常對娜熱動手動腳,言語極其不尊重女性,阿勒坦撞見了一次之後,對老板大打出手……他們又“無家可歸”了,不過老天似乎只是想捶打他們,並非真正放棄他們,這一次,拯救他們於水火的是中國第一騎士耿天華。

耿天華是國家隊的教練,背靠的是國家,展望的是奧運,這是他們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,兩人興奮得好幾晚沒睡著,總是互掐提醒對方這不是夢。

更讓娜熱高興的是,耿天華帶他們去的訓練基地是燃夢,燃夢俱樂部的負責人可是時也啊,時也可是她最喜歡最喜歡的偶像啊,她簡直不敢相信這一切,但阿勒坦似乎並沒有像她那樣高興,他對時也的態度總是微妙,那種敵意說不清由來,可分明真實存在。

娜熱也問過阿勒坦為什麽不喜歡時也,阿勒坦從不正面回答,她越是追問,他越是閃躲。娜熱原以為時間會改變阿勒坦對時也的看法,可不曾想,時間還沒發揮作用,就先有了昨晚那場荒唐的醉酒和今天這場幼稚的比賽……

阿勒坦騎著馬越跑越遠,那背影在寬闊的平原裏顯得格外落寞而渺小。

娜熱終是忍不住了,她快步跑下觀眾席,騎上她的馬兒朝阿勒坦的方向追去。

“阿勒坦!阿勒坦!”

阿勒坦其實並沒有跑遠,他只是暫時無法面對自己的失敗,尤其,他還大張旗鼓地喊了那麽多觀眾來觀戰,簡直大型的打臉現場。

“阿勒坦!阿勒坦!”

娜熱的聲音由遠及近。

阿勒坦微微側眸,看到娜熱騎著馬朝他跑來了,有一瞬,他真想逃跑。

“阿勒坦,你跑這裏來幹什麽啊?”娜熱跳下馬,就地坐到阿勒坦的身邊,“怎麽?輸了比賽不開心了?”

阿勒坦瞥她一眼,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。

“輸比賽又不丟臉,我以前輸那麽多比賽不都過來了嘛。而且你不也常常和我說,勝敗乃兵家常事嘛。”

“你懂什麽!”阿勒坦沒好氣地說。

他當然知道輸比賽沒什麽,可是,他不爽的是輸給時也,而且還是在她面前輸給時也,這不是坐實了自己不如時也麽。

“我怎麽不懂了,你就是不服時也唄,可人家時也就是比你厲害啊。”娜熱擡肘撞了撞阿勒坦,故意往他傷口上撒鹽,“誰讓你不自量力去挑戰他的?”

“你……你給我閉嘴!”阿勒坦簡直要被氣死了。

這個女人是不是傻?

他為誰?

還不是為她?

要不是她天天在他面前時也長時也短的,他至於對時也那麽大的敵意嗎?要不是她在耿濤的訂婚宴上到處找時也,他至於喝得酩酊大醉嗎?要不是……哎,算了,這個傻妞,她什麽都不懂。

娜熱見阿勒坦一張臉漲得通紅,知道自己再火上澆油的話他怕是要炸,便坐在他身旁,乖乖閉了嘴。

過了會兒,他還是氣鼓鼓的。

娜熱忍不住安慰他:“阿勒坦,你別難過了,雖然今天的比賽你沒贏,但是,你輸得一點都不難看啊,你和時也也就微秒之差,我在觀眾席看的時候,差點以為你贏了呢。”

“終於說了句人話。”阿勒坦的表情緩和過來,他就是這樣,無論娜熱怎麽欺負他,只要稍稍給點甜,他就能被她哄好。

“真的真的,你在我心裏也很厲害的。”

“也?”阿勒坦輕吐一口氣,“我就不能在你心裏最厲害嗎?”

“什麽啊?在我心裏最厲害有什麽用,在我心裏最厲害又不能拿奧運冠軍。”

“我覺得有用就行。”阿勒坦眼神熾熱。

娜熱被他看得莫名其妙就紅了臉:“你有病,你可真奇怪。”

“我問你,剛才我和時也比賽的時候,你是給時也加油還是給我加油?”

“我……我誰也沒加油,我就靜靜地看比賽。”

“你心裏希望誰贏?”

“我希望……”娜熱想了很久,最後慢慢說,“我希望,時也贏。”

“你可真沒良心。”阿勒坦快吐血了,“我們這一路走來同甘共苦的,難道還比不上一個時也嗎?”

“不不不,我也不是那個意思,就是……”

“就是什麽?你今天說不出一個讓我信服的理由來,我可真生氣了。”

“就是時也也挺慘,那些記者對他虎視眈眈的,如果他今天輸掉的話,一定又要被嘲很久。”

“誰讓他把回國的陣仗搞這麽大的?”阿勒坦至今無法理解。

“那也不是他的本意,所謂名氣,還不是別人強加於他的東西嗎。”

“不是,他輸比賽挺慘,我被記者嘲笑難道不慘嗎?”

“你臉皮厚……”

娜熱話音剛落,就見阿勒坦傾身過來,在她唇上重重地落下一個吻。

“餵!你幹什麽!”娜熱捂住嘴,臉頰紅得像是草原的落日。

“我臉皮厚。”

“你……耍流氓!”娜熱眼眶一熱,跳起來翻身上馬。

“誒!娜熱!娜熱……”阿勒坦急了,忙牽住娜熱的馬兒,昂頭道,“你聽我說……”

“我不聽,你這樣和那個色鬼有什麽區別。”她說的是超越俱樂部的老板。

“當然有區別。我親你是因為我喜歡你!”

“你喜歡我?”

“嗯,我喜歡你,所以你總在我面前提時也我吃醋,我不是討厭時也,我只是討厭你對他太在意,我……我真的喜歡你很久了。”

娜熱騎在馬上,居高臨下地看著阿勒坦,眸色柔和下來。

“哼,誰要你喜歡。”她搶過阿勒坦手裏的韁繩,策馬而去。

“餵!娜熱!娜熱!”阿勒坦騎馬追上去,“給我個機會好嗎娜熱,你做我女朋友,我永遠保護你。”

娜熱的心都要化了,卻還是嘴硬:“哼,我才不做你女朋友呢,你小氣得要命,都不允許我喜歡時也。”

“好,你可以喜歡他,但你得最喜歡我。”

“你先追上我再說吧?”娜熱揚鞭,“駕!”

“好,追到你就是我的了!駕!駕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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